虛擬財產不虛擬

因在網絡游戲《熱血傳奇》的虛擬世界中經常被一位游戲高手“魔法師”欺負，為了出氣，6名中學生便用武力將法師的“武器裝備”搶走。2005年7月14日，河南省鄭州市二七區人民法院認定6名中學生搶劫虛擬財產構成搶劫罪。 　　 　　虛擬世界遭欺辱 　　 　　家住河南省鄭州市金水區的高中生王剛，去年第一次被同學拉去上網，當他看到同學全神貫注在網絡游戲傳奇中拼殺爭斗時，有著武俠情結的他很快就被這種新奇所吸引。以前他就常常幻想自己是一位大俠，如今他發現自己的大俠夢在這個網絡游戲里就能夠實現。不過要想在傳奇里成為“武林高手”，必須自己的游戲人物級別很高，并擁有一些稀缺的終極裝備，這樣才能傲視“傳奇世界”。為了能實現自己的大俠夢，他在傳奇游戲逐鹿中原46戰區注冊了一個ID，并在同學的帶領下加入了練級、打裝備的行列。然而，練級是一個枯燥乏味的過程，打到好的裝備那是要靠運氣的，更別說稀缺的終極裝備了。而在這個靠級別和裝備說話的網絡世界，級別不高、一身垃圾裝備的王剛，一直都是屬于被欺負的角色。 　　這和自己的大俠夢相去甚遠，為了能盡快提升自己游戲人物的級別，王剛把父母給的零用錢全部用在了傳奇游戲上。就在王剛一心練級打裝備的時候，總有一些無聊的玩家找他試試拳腳，由于級別低裝備差，在PK過程中掛（游戲人物死亡）的總是他，這更加激起他要把自己的游戲人物級別練得更高的決心。這一天，王剛和同學組隊下豬七沖級，正沖在興頭上，誰知過來一個叫“神圣法神”的魔法師，身著魔法師全套終極裝備，上來對著王剛就是一個閃電（游戲人物招數）。王剛當時差點沒命，幸好在拼命喝紅（增加游戲人物生命值的物品），不然就掛了。王剛趕緊招呼同學張鵬一起聯合對抗，可是“神圣法神”的級別很高，二人聯合依然不是“神圣法神”的對手，最后只好落荒而逃，但“神圣法神”這個名字也深深地印入了二人的腦海。后來在游戲中又多次碰面，“神圣法神”不斷挑逗王剛。這讓王剛非常懊惱，決心一定要查出這個人到底是誰。 　　2004年12月3日，王剛來張鵬家玩游戲，張鵬對他說：“我現在知道那個‘神圣法神’是誰了。” 　　一聽說找到了自己的仇家，王剛趕緊問：“是誰？” 　　“是我一個同學，叫劉維。” 　　“他經常欺負咱，是你同學咱就要把這口惡氣咽了嗎？”王剛心有不甘。 　　“當然不能就這么咽下這口惡氣了，你看咱被欺負成啥樣子了，來來回回，死了不少次。”張鵬憤憤地說。 　　“那怎么出這口惡氣呢？” 　　張鵬思考了一會說：“打他一頓沒啥意思，咱不如把他的號給別（搶的意思）過來玩，廢了他的‘功夫’，這樣咱們也可以威風了。”王剛一聽當即覺得是個好主意，因為像劉維這種44級的魔法師，他們所在的傳奇游戲戰區里只有寥寥幾人達到了這種級別，而這種級別一直是他們夢寐以求的，現在“別”過來過過癮一定很棒。張鵬和劉維是同學，自然不能去“別”，最后二人商量決定第二天由王剛去劉維學校“別”號，而張鵬找個網吧等著他們把游戲賬號和密碼別過來，電話告知他后，驗證是否真實并進行修改。 　　怕跟著劉維的同學多，別號出現差錯，張鵬決定再找幾個人幫著王剛，遂打電話又叫來了趙亞成、王峰、孫曉東、李夏等四個同學。四人一聽說是別一個級別很高的傳奇賬號，也很想弄過來玩玩，立即欣然答應。 　　 　　現實世界搶賬號 　　 　　2004年12月4日，王剛、趙亞成、王峰、孫曉東、李夏來到了鄭州第十四中學等候劉維放學。 　　大約中午12時許，劉維坐著同學的自行車過來了，王剛上去一把把劉維拉了下來：“跟你說個事。”劉維一看這么多人，只好跟著他們來到了人民公園里的一個角落。 　　“你是不是一個44級的法師啊？” 　　“是啊，我是有一個44級的賬號。”劉維低聲應道。 　　“那一定是你打我了。”王剛說著就給了劉維一腳：“把你的賬號說出來，我們可以饒了你。” 　　這個傳奇號是劉維費了很長時間，花了很多錢才練到這個級別的，飽含了很多心血的啊，他自然不情愿就這么給了別人。一看劉維不給，王剛對著他又是一腳。好漢不吃眼前虧，身邊五六個人圍著自己，不說是脫不了身的，劉維只好把賬號密碼告訴了王剛。王剛一看拿到了密碼賬號，趕緊用孫曉東的小靈通電話通知了在網吧等候著的張鵬。在等到張鵬回電話說“密碼賬號沒錯”后，王剛等五個人才把劉維給放了。 　　被別走賬號的劉維內心實在接受不了這個事實，那可是自己把身體搞垮了，口袋搞扁了，學習耽誤了才換得的，而且這個賬號加上一身的終極裝備，可以賣好幾千人民幣呢。“不能這么輕易罷了。”劉維暗想。于是，他就跑到銘功路派出所報了案。 　　接到報案后，派出所工作人員于案發當天就將搶劫劉維傳奇賬號的王剛等六人全部抓獲。 　　 　　六少年被判有罪 　　 　　2005年4月7日，鄭州市二七區人民檢察院以張鵬、王剛、趙亞成、王峰、孫曉東、李夏等六人涉嫌搶劫向二七區人民法院提起了公訴。 　　6月18日，鄭州市二七區法院對此案進行了不公開開庭審理。 　　法院查明，劉維于2004年11月29日在網吧花了35元購買了一張月卡，并將其沖在了自己的傳奇游戲賬號“神圣法神”上。 　　法院經審理認為，6被告人以非法占有為目的，使用暴力手段劫取他人財物，其行為已構成搶劫罪。公訴機關指控被告人罪名成立，予以支持。本案六被告人經事前預謀搶劫游戲賬號犯意明確，并參與完成了全部犯罪過程，用強行獲取的賬號及密碼，通過修改密碼的方式達到了占有被害人充值卡及游戲賬號之目的，符合《刑法》關于搶劫罪的構成要件。 　　本案應當區別于其他嚴重危害社會治安的暴力搶劫犯罪。本案六被告人犯罪情節、作案手段及社會危害性均相對輕微，且本案六被告人均系初犯，主觀惡性不深，認罪態度好，并悔罪，依法應當判處免予刑事處罰為宜。 　　2005年7月14日，鄭州市二七區法院作出六被告人構成搶劫罪，免予刑事處罰的判決。 　　審理這起案件的一位法官告訴筆者，6被告人搶走的游戲賬號雖然只值35元，但在虛擬世界里卻屬于一種無形資產，應該受到保護。雖然劉維稱這個賬號在網下交易可以賣到幾千元，但由于立法滯后，我國尚沒有關于虛擬財產的法律法規，造成虛擬財產的實際價值無法認定。 　　 　　虛擬財產保護亟須立法保障 　　 　　網絡虛擬財產在我國法律上算不算財產還是一個空白，最近幾年，不斷有網絡游戲玩家因為游戲器材或裝備被盜而訴諸法院，但法院沒有統一法定的依據來加以審理，只是依據一般法理進行判決，處理方式各不相同。對于虛擬財產應不應該受到保護，法律界對此也一直爭論不休，不過，虛擬財產應當受到保護的聲音明顯要蓋過反對的聲音。 　　上述案件的積極意義在于，以法律判決的形式認定了虛擬財產應受保護，但也遇到了難題，那就是對虛擬財產的價值認定。最終法院認定王剛等人是搶劫了劉維價值35元的游戲賬號，但玩游戲的玩家都知道，一個要練到40級的傳奇玩家，按正常時間需要一年，上網費用大約需要7000多元。其實際所花費的金錢遠遠大于現在法院認定的35元。更何況很多游戲里武器、寶物等都是明碼標價公開出售的。 　　而目前虛擬財產的價格主要通過以下兩種方式來確定：一是游戲開發商在出售虛擬財產時的自定價格，二是玩家之間私下的交易價格。但是，用這兩種價格來作為判斷虛擬財產價值的標準還是存在著很大的問題。首先，游戲開發商作為企業經營者，在制定價格時主要考慮的是銷售量，因此其所制定的價格并不能作為虛擬財產價值的確立標準。其次，玩家之間所進行的私下交易是自發產生的，沒有相關有權部門的價格監督和指導，具有極大的隨意性，所以作為標準也是有問題的。而此時亟須一個相對穩定的標準來對虛擬財產的價值進行界定。 　　據統計，2003年中國網絡游戲消費市場規模達13.2億元，同時帶動電信服務、IT設備制造等關聯行業增長近150億元。有機構預計，到2007年，中國網絡游戲產業規模將達到67億元，用戶將達4180萬。網絡虛擬物品的屢屢被盜給虛擬財產立法保護提出了緊迫的要求，同時，如此巨大的中國網絡游戲市場和發展潛力，也增添了法律認可虛擬財產的緊迫性。期望在不久的將來，與網絡虛擬財產這一新事物相關的、較為完善的法律法規應運而生。 　　（本文人名均系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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