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漫考駕路散文

　　二零一八年六月二十五日。

　　這是一個很普通的日子。萬里無云，艷陽高照。

　　不普通的是，教練今天通知我取駕照。

　　也許你要說，不就是個小小的駕照嗎，有什么大不了？可我要說的，不是自己臨近結果時的喜悅，而是這兩年多來，其中所遭遇的酸甜苦辣咸。

　　和女友們一起學車時，大家的技術皆不差上下，到了考試，她們一一過了，我卻從各個項目里沒出來。開始，我還不承認自己的錯誤，也和教練據理相爭。接連三次掛后，我也虛心地聽從，還把自己改變到了極致。

　　第四次模擬，舊疾湊熱鬧地復發了。我們的教練雖氣憤難耐，卻還是善意接送，并關懷備至說，身體實在支撐不住，就趕緊取消。

　　在這之前，我考得一概不順心。第一次是老公公意外去世，第二次是弟弟買房催款，第三次是繼父西歸，這次若耽擱，那末次的機會豈不是押賭資？

　　低谷時期，連老公也故意逗趣說，考不了，就退縮，起碼留點懸念。友也趁此勸告，別將女兒的工資扔得沒影。

　　為這，我半個晚上沒有睡著。原本想著，五個項目就有四個拿手的我，不敢說科科過，至少也不會是如此不堪。事實卻是，我遜色于老小學員。也不是非要考過，是不想半途而廢，是不想給人生留有遺憾。

　　一想到女兒提供的學費，一想到大家說我的貧氣和執拗，又禁不住悲從心來。

　　凌晨五點了，我終于對女兒說，生命中也曾有無數舍不得，當主要的人事一件件被掠奪，還不是照樣活了過來。這個駕照我雖渴望，卻能做到徹底放下。

　　她說，從小到大，最佩服我的勇往直前，要是我這樣的人再脆弱不經打擊，那讓其他人該怎樣過？

　　我說，疼惜她的血汗。她說，若真的為她著想，就考下去，即便到最后創造不了奇跡，也算失敗的有風度。

　　沉重并幸福著。

　　好在老天憐憫，讓我六分鐘一氣呵成。

　　以為科三就不在話下了。誰料熟悉考場時，我對路況概念不是那么明朗，犯得全是科一的低級錯誤，加上老公才動了大手術，不僅掛了兩次，身心還疲憊的倒床數日。

　　辜負的，莫過于教練的一番心血了。考完再去上車，我都嫌棄麻煩且給人家添不必要的負擔。教練卻毫不在乎，他更注重我水平的正常發揮。可說真的，科二四次的考歷，我已覺得很無顏面對，亦沒有了底氣。到了科三，盡管換了教練，我仍然愧疚萬分。

　　我們的新美女教練，每次都備足了吃食和水，其次，費勁唇舌叮嚀我們細心、認真，再是無論何時何地都陪著我們，直至到底。

　　我曾怪罪自己，也曾歸落于運氣的不公，但處境已是蕩秋千，只好打起精神，又投入戰場。

　　白天，每開一步，教練不是提醒要注意剎車和油門的速度，就是幫著糾正方向盤一半圈的區別。最令我感動的一句話，是他說，多學一點，就少考一次；多學一點，對別人的傷害就少一些。別的學員呢，也在旁邊給我提供新學識。

　　夜幕都籠罩了，我還在路上苦練，大家則一致在路邊的樹底下牽心地等待我的歸來……

　　科一因指紋沒驗證上，讓芳和利足足等了四個小時，這次，又讓大家等，我為自己的拖累不爽，也為自己的無能不滿，唯一能做的，就是用心勤學。我們的教練看到我此番舉動，一再說是他不對，還說他大概沒教到位。

　　我完全不贊同了。為了我能考過，別說是我們的教練，就是其他教練，也幾乎把所有方式都傾心傾情奉獻出來了。如果說給十次機會也過不去，那我只能說盡力了。與教練們無關，凡事努力了沒收獲多的是，卻不代表在別的地方沒益處。

　　總是有千分之幾的奇特的磕絆，恰好被不幸的我趕上了，又有什么怨言呢？

　　這樣想著，就不強求了。再去考場，心態極其平和。人家看見我再出門，問及，又是考試嗎？我就敞開心扉說，權當旅游呢！人生的諸多事，和考試一樣，未必事事順利，也未必事事如意。凄美的過程也算一種風景。

　　老天卻格外開恩。科三的全程基本是二十分鐘，我卻用了十五分鐘，且得到了夢寐以求的滿分！當語音報合格時，卸下安全帶的我，立即拽緊教練的雙手，并無比感激地道了兩聲：謝謝，再次謝謝。

　　他卻說，應該做的。并說，你過了就好。

　　其實，說謝謝是根本不夠的。科二四次，科三三次，共七次。這七次里，有春天的狂風，有炎熱的酷暑，有綿綿秋雨，有凜冽的寒冬。春秋也就無所謂，而六月的酷暑，教練們額頭的汗珠和濕透的后背，這些無不觸動到靈魂深處，又怎能忘卻？

　　臘月的早晨，格外刺骨，教練見學員多，為了不讓我們排隊，四五點起來，催促我們快做好練車的準備。

　　不管是在路上，還是歇息下來，只要有一絲空隙，他都讓我們梳理并謹記。只有考照的學員才明白，我們學到的豈止是車技，養成的良好習慣才是無價擁有。

　　還有在一起的溫馨氣氛。那次，一個學員沒過，他卻樂觀地叫了一桌子飯，并和我干杯說，吃飽喝足了才有勁再次上考場。那刻，我受到了極大的鼓舞。又有個考過的學員安慰說，他不過是提前拿到照，相信我們只是比他遲幾個月。

　　一言盡在不言中。他們拿照用了兩個月，我的是來得艱難些，卻在兩年后，和他一樣拿到了。

　　這些，叫人怎能輕易抹去？又叫人怎能不唏噓感慨？

　　當教練將證遞到我手里，我突然激動地說不出話。心里早已珍藏了千言萬語，此時，卻不知該說什么。

　　他笑笑，隨之鄭重其事地囑咐：上了路，一定要注意安全。那是對他人，也是對自己生命的負責。

　　我攥緊證，嘴里雖沒說什么，心里卻堅定地點了點頭。

　　因為考得坎坷，所以加倍珍惜。最后，讓我說一句發自肺腑的話：愿大家都能拿出韌勁和毅力，迎難而上人生中的每一次考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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