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枝煙雨瘦東墻散文

　　“西城楊柳弄春柔”，“上蘭門外草萋萋”。我站在龍首塬上，難安的心逾越千年，幻游于未央宮禁。

　　未央宮是中國古代規模最大的宮殿建筑群之一，有記載說其總面積有北京紫禁城的六倍之大，亭臺樓榭，山水滄池，布列其中。《西京雜記》說：“未央宮周回二十二里九十五步五尺，街道周回七十里。臺殿四十三，其三十二在外，其十一在后。宮池十三，山六，池一、山一在后。宮門迏凡九十五。”唐人劉滄《望未央宮》極盡其壯麗：

　　西上秦原見未央，山嵐川色晚蒼蒼。

　　云樓欲動入清渭，鴛瓦如飛出綠楊。

　　舞席歌塵空歲月，宮花春草滿池塘。

　　香風吹落天人語，彩鳳五云朝漢皇。

　　前幾日，到西安公干，忙里偷閑到未央宮遺址公園轉轉，大跌眼鏡。空曠的原野，新修了條十余米寬的米渣未央宮路，一行煙柳，幾座荒丘，土崖淺筑，冷清凄楚，要不是幾個漢長安城遺址簡介牌，斷然不會想到這里是兩千多年前的漢朝禁苑。哪里還有唐代王建“池北池南草綠，殿前殿后花紅，天子千秋萬歲，未央明月清風”詩意的影子。更無班固在《西都賦》中描寫“九市開場，貨別隧分，人不得顧，車不得旋，闐城溢郭，交流百塵，紅塵四起，煙云相連”，“度宏規而大起，世增飾而崇麗”的長安風韻。

　　未央宮在漢長安城西南的西安門內，是劉邦稱帝后，有蕭何主持修建起來宏大宮殿群。未央宮由宣室殿、溫室殿、清涼殿、宣明殿、廣明殿、民德殿、玉堂殿、麒麟殿、金華殿、承明殿、掖庭殿、椒房殿、昭陽殿、飛翔殿、增成殿、合歡殿、蘭林殿、披香殿、鳳凰店、鴛鴦店、安處殿、常寧殿、茞若殿、發越殿、蕙草殿、高門殿、織室、凌室、暴室、天祿閣、石渠閣等40多座殿宇臺閣組成，宮的周長11公里。僅未央宮前殿遺址高臺，就東西寬200米南北長150米，臺高15米。左磩又平，青鎖丹墀，金鋪玉戶，雕楹玉磶，黃金壁帶，極為富麗壯觀。

　　據載，未央宮是西漢214年的政令中心，又是新莽、西晉、前趙、前秦、后秦、西魏、北周等10朝、30多位皇帝理政360余年的場所，存世長達1041年，與史上的阿房宮、大明宮齊名。成為后人稱謂漢宮的代名詞。

　　這里，司馬遷利用石渠閣珍藏的“金匱石室”之書，寫成了“通古今之變，究天人之際，成一家之言”的歷史巨著《史記》。

　　這里，也是功高震主，自恃清高的軍事家韓信遭呂后謀殺喋血之處。

　　這里，更是古代圖寫功臣畫像制度發源地。甘露三年(前51年)，漢宣帝“思股肱之美”，圖畫霍光、張安世、韓增、趙充國、魏相、丙吉、杜延年、劉德、梁丘賀、蕭望之、蘇武十一人像于麒麟閣，“法其容貌，署其官爵姓名”，“是以表而揚之”。

　　這里，絲綢之路開始“揚帆”。建元二年(前139年)，張騫在未央宮領取漢武帝的旨意出使西域，從而拉開了轟轟烈烈的鑿空之旅。

　　我徜徉在這片被列入了聯合國科教文組織《世界遺產名錄》的土地上，情思悠悠，究竟這里還有多少可歌可泣的故事，恐怕沒人能說的清楚。“傷心秦漢經行處，宮闕萬間都做了土。興，百姓苦；亡，百姓苦！”

　　如果時光真能倒流，我不知道有多少官宦還在此醉生夢死。如果北斗眨眼漢光，誰能告訴我有多少黎民百姓背井離鄉？如果今天我不是后人游者，斷然不愿在此憂噓感傷！

　　長安，當年劉邦建都于此，定有江山永固之欲，“長生未央”，“長樂未央”。誰知流年無情，滄海桑田，昔日的大內城廓今日淪為荒野土丘，龍首塬的龍脈成了“龍者”空夢，惟那一枝楊柳在春風中垂青。盡管毗鄰就是高樓大廈的現代都市，但吾心已冷慨于那歷史的煙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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